我們唸小學三年級那一年,一個下雨的夜晚,媽媽陣痛,爸爸不在家。
那時沒有手機,家里也沒有電話,二姐和哥哥撐著雨傘向鄰居求助,把媽媽送到醫院。
很久以來,我都不曾再想起那個晚上,當時只有9歲的我在大姐身旁,站在窗前無助的望向黑夜,期盼爸爸駕車回來,我知道他正在不知甚麼地方賭博。
後來,弟弟出生當天就夭折,我沒見過弟弟的臉,但他出生的過程,一個賭徒的缺席令家里的孩子和母親感覺無助,悄悄烙下陰影。
離開原生家庭前,“賭”如影隨形。
其實,我是被“賭”養大的,父親曾開麻將檯“抽水”,人家賭他也賭。然後,從事黑市萬字,一直到破產,帶了最後一筆錢,仍上高原賭,意圖翻本卻傾家蕩產,最後家破人亡。
所以,終於在我想起9歲那個晚上的事情後,明白了那天我問妳的那件“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”。
我和大姐、哥哥,都不懂賭博,也不打麻將。賭徒的孩子卻完全不懂賭博和打麻將,甚至於農曆新年期間,另一半的家人在賭桌上廝殺,我們卻都帶著自己的孩子,在旁邊看書也好,看電視也好,就是完全不參與。
原來我一直以來也不曾察覺,打麻將是不是中華文化,是一種娛樂或是賭博?因為在我成長的陰影中,有人在四方城日夜廝殺,導致我常常沒有見到父親的臉。
人們在報章上的評論痛批回教黨的大臣不理解華人的文化,原來這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。
──楊微屏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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